不知為什麼,只要離開了學校,我就會變成一個迷糊成性的人。不管以前當學生的時候,還是現在當老師的時候,情況好像一直都沒有改變。

 

上回寫了篇公車驚魂記之一,這只是我迷糊事蹟裡的一小段。關於公車驚魂,還有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。

 

也是讀大學的時候,星期五傍晚從台北搭公路局回家,那時候大約是秋冬之際,晚上五點多從台北上車時,天就已經灰濛濛了。經過上次被關在車上之後,就比較有警覺心,好一段時間沒出錯了。但也因為這樣,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再發生像上回那樣離譜的事情,於是上車後,我又睡著了。車子搖搖晃晃,好像躺在搖籃裡,真是舒服極了。搖晃了不短的時間後,覺得公車忽然停了下來,我猛然的張開眼睛,在黑暗的車廂裡,將臉靠在車窗上向外望。啊!糟糕,到站了,趕緊抓起包包就往前衝,下了車,還沒清醒,公車已經呼嘯而去。待我揉揉眼睛,準備往前走時,咦?這是哪裡啊!眼前盡是不熟悉的景物,我到底在哪裡?我按耐住緊張的情緒,告訴自己先別緊張,在仔細的觀察之後,我發現我下錯站了,而且,在離家大約還有20分鐘車程的地方下了車。這個地方叫做嶺頂。


 

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,公車站牌旁完全沒有住家,前面不遠處有光,是檳榔攤的招牌。你一定想,我怎麼不打電話向家人求救呢?當時是個沒有手機的年代,更糟糕的是,我身上沒有零錢可以打電話,而且也沒有電話可以打。


 

我想嶺頂離桃園雖然遠,但沿著縱貫路直直走,大不了走兩個小時,一定會到家。現在才七點,九點前一定會到家的。於是,我鼓起勇氣,邁開腳步往前走,走過只開著招牌燈的檳榔攤之後,前方一遍漆黑,沒有路燈,也很少車輛經過。雖然心裡很害怕,但硬著頭皮也要往前走。


 

走著走著,右前方出現了一片墳墓,而且就在路邊。我停下腳步,仍控制不住身體微微顫抖。到底要不要走過去,心理有兩個聲音相互交戰。「快走過去啊!那有什麼好怕的。」「不要,好恐怖喔!那個墓碑上面還有照片。」就這樣,在路邊掙扎了將近10分鐘之後,我選擇往回走,走到那個檳榔攤的旁邊。我想,我來攔計程車好了,拜託好心的司機,讓我做到巷子口,拜託他等我一下,等我上樓去拿錢,我可以把書包或證件當做抵押品。


 

可是,等了好久,不是沒有車經過,就是經過了卻沒有停車。月黑風高,一個長髮女生站在路邊攔車,而且我已經忘了我是不是穿著一身白色洋裝,如果我是司機,恐怕也不會停車,反而會加速前進吧!因為我一定會認為真是「見鬼了」。


 

在路邊等待的同時,我忽然想起,我的筆記本裡夾著一張100元紙鈔,那是當天向蚊子同學借的。為什麼借,原因我已經忘了,但因為有這100元,我的心情好像比較安定了,然後,有一輛計程車停在我面前。我問司機到龜山陸橋附近下車,要多少錢?司機很阿莎力的說,進市區比較便宜,算我100元就好了。耶!我像中了彩券般,帶著忐忑不安的心上了車。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叫計程車,眼睛只能緊緊盯著窗外,看司機有沒有走對路。

 


終於,家就在前方了,下了車,付了100元給司機先生之後,我開始心跳加速,感覺有點呼吸困難,回想剛才的經過,對於膽小如鼠的我來說,將會是個永難忘懷的驚魂之夜。當然,這丟臉的事情,回家後我是一個字也沒說,就這麼藏呀藏,藏到現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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